評審:拆遷富翁們的悲喜劇
走過50歲的人生路口,何亮(應(yīng)被采訪者要求化名)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看透世態(tài)炎涼,接下來的日子就聽天由命了。
何亮住在北京小湯山附近的一幢6層的小產(chǎn)權(quán)樓里。在鄰居們的眼中,他不過是一個說話和氣的老北京人。鄰居們不知道,這個個子不高,身材有些發(fā)福的中年男子,就是前不久電視里說的“一夜暴富的村民”。因為拆遷,一些村民獲得了補償數(shù)百萬元,甚至上千萬元的補償款令人眼紅。何亮獲得的拆遷補償款是兩百多萬元。這筆錢曾令他一想起來就感到滿足,但這種滿足感并未持續(xù)多長時間。實際上,正是這筆錢,造成了何亮現(xiàn)在的尷尬局面———與幾個哥哥姐姐斷了往來;拿著大部分拆遷補償款的妻子,與自己離婚后另嫁他人;唯一的女兒來看望自己時,還生怕讓母親知道……
得巨款惹禍上身
何亮在家排行老小,也是同輩中文化程度最低的一個。小時候,因為家里窮,他小學(xué)都沒念完,以至于到了現(xiàn)在,也沒能認(rèn)識幾個字。何亮的父親去世得早。與離開村莊的哥哥姐姐不同,何亮留在家中四處找活干,同時照顧年弱體衰的母親,直到1995年年底,母親去世。在何亮看來,兄弟姐妹之中“就屬我受罪大”———給豬剁菜時,把手給切到了;在池塘里撈浮萍,打算賣給鴨場作飼料,結(jié)果差點兒淹死;拉木頭掙錢,木頭垛倒了,晚走一步砸中了自己……
就在日子看起來像是被種種不如意塞滿時,何亮的生活出現(xiàn)了轉(zhuǎn)機。一段自由戀愛后,何亮與同村的姑娘劉靜(化名)結(jié)婚了。夫妻倆嘗試著做各種買賣來賺取生活費。后來,何亮發(fā)現(xiàn),到村里來租房的外地人多了起來,他便把五間老屋翻建,騰出來的空屋租給這些外地人。最好的一個月,僅房租一項,何家就有7000余元的進(jìn)賬。
更令何亮欣慰的是,雖然哥哥姐姐都成了體面的城里人,但他們并沒有忘記村里的家。母親在世的時候,哥哥姐姐每月都送來贍養(yǎng)費。雖然母親去世時未留下遺囑,但幾個哥哥姐姐都聲稱要把父母留下的房產(chǎn)給他。2002年,村里拆遷,何家獲得200余萬元的拆遷補償款,何亮喜滋滋地領(lǐng)回了這筆錢。
就在何亮以為日子將在平靜與富足中度過時,一紙不期而來的訴狀將他推入生活的漩渦。2004年,原本聲稱把房子留給小弟的哥哥姐姐突然起訴何亮,要求各獲得10萬元。當(dāng)與手足對簿公堂,何亮說,自己憤怒得幾乎說不出話來。“在起訴我之前,他們(哥哥姐姐)從沒和我商量過。”經(jīng)過一審、二審,何亮的哥哥姐姐每人被判獲得7000余元的拆遷補償款,與10萬元差了一大截。這無疑是何亮眼中的“勝利”。2005年,拿到終審判決書的他,像辦喜事一樣,大宴村民。但這也讓他與哥哥姐姐徹底撕破了臉皮。
不過,何亮最終只得到了30萬元。在與哥哥姐姐打官司之前,為了保全拆遷補償款,何亮在與妻子商量后決定“假離婚”,補償款歸在妻子名下。夫妻倆的如意算盤是,如此一來,即使是官司輸了,哥哥姐姐也無法從何亮這里拿到錢。
何亮未曾料到,離婚弄假成真。最終,還是通過法院的調(diào)解,何亮才從前妻那里得到了30萬元。加上拆遷時村里“分家底兒”,他總共拿到手40多萬元。此后不久,前妻再婚,何亮也與她斷了聯(lián)系。
住新樓成情感孤島
何亮花了20萬元在小湯山買了一套50平方米的小產(chǎn)權(quán)房。雖然房子不大,但是何亮收拾得很干凈。他把老屋里的一些瓷器和一套俄羅斯“套娃”擺在了靠墻的展示架上。老實且講究是律師聶世國對何亮的印象,聶是何亮上訴時的代理律師。
曾經(jīng),何亮在村里的人緣還不錯,也有些經(jīng)常走動的朋友。但拆遷后,他們散落在北京,彼此聯(lián)系得少了。至于現(xiàn)在的鄰居,何亮說,他們只是點頭之交,頂多在樓下曬太陽時閑聊幾句。
“現(xiàn)在,你要說去誰家串門兒,誰家都收拾得那么干凈,可不像從前那么隨便了。”他說。
因為孤單,何亮想過再婚,“找個心眼兒好的”。但別人介紹的幾個,他都“瞧不上”。最近的一個,雖說比自己年輕幾歲,但他覺得對方“嘴里臟字兒太多”。
偶爾酒醉,何亮還念叨前妻的好。盡管他至今認(rèn)為前妻與自己離婚有“下套”之嫌,但某種意義上,她也是幫自己打贏官司的功臣。如果不是前妻勸自己上訴,“就得把錢分出去了”。他說。
現(xiàn)在的何亮,就像是一個情感孤島。孤單的感覺在他剛到小湯山時分外強烈,但逐漸,也習(xí)慣了一個人的生活。平日,他自己做飯,一天兩頓。這幾年過年,他吃的餃子不再是自己包的,而是從附近超市買來的。
“沒事就睡覺。”何亮說,這是他打發(fā)時間的辦法。抽煙的習(xí)慣也沒有改,不過更沒人管了,“一天一包。”何亮對記者說。
好在女兒還會抽空看望自己,這讓何亮多少有些慶幸。除了帶何亮去外地旅游,女兒偶爾也會塞給父親一些錢。但這都是在何亮的前妻不知情的情況下。女兒的車是前妻買的,生活上也常得到前妻的資助,唯一的條件是不要再和父親來往。
記者問及對親情與金錢的看法,何亮一時語塞,“沒必要”,之后,他停了停說:“最主要的是金錢。”
過生活今不如昔
如果老屋沒有拆遷,何亮覺得,自己肯定還和前妻在一起,至少可以開個小店專心做生意,日子應(yīng)該是越來越殷實。但現(xiàn)在看來,這只能是一個夢了。
何亮手里的錢剩下不多了,但他不想坐吃山空。他聽說過村民拿到拆遷補償款后大肆揮霍的傳聞,“擱我可不這么干,沒那個必要。”他說。
幾年前,他從別人口中得知,買基金是“錢生錢”的一個辦法。于是他在基金上做了一些投資,盡管他并不明白究竟是怎樣“錢生錢”的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買了哪兩只基金,只記得“一個是兩塊多買的,一個是四塊多買的”。“現(xiàn)在估計全被套在里面了”,他有些懊惱———最近,他總是聽說基金的表現(xiàn)不好。
除了投資,何亮還嘗試過拉黑活兒。3年前,他花10萬元買了輛紅旗車。但很快發(fā)現(xiàn),拉黑活兒的收入還不夠付油錢的。于是,又把車停在樓下,很少再開。
這幾年,雖然沒干成一件事,但這也給何亮很多時間回憶。他對《法治周末》記者說,有時候想想,還是“上樓”以前的日子好。“雖然大家都在農(nóng)村,住著平房,但日子過得踏實。”
除了回憶過去,何亮對未來并沒有明確的打算。“日子嘛,就這么過唄。”
但他有時也會流露出“心有不甘”的情緒———“要是再有50萬元就好了。”他說,“我沒想多要,50萬元我知足了。”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,他說,只是希望花錢時,自己“不再提心吊膽、不再摳摳縮縮”。
而50萬元究竟要怎么花,對何亮來說,仍然是個問題。他的財富觀是:有錢的越有錢,沒錢的越?jīng)]錢;沒錢人想變有錢人,除非他有本事。他覺得自己屬于沒本事的人,“一輩子吃了沒文化的虧”。
最新資訊
- 理財規(guī)劃師告訴你理財為什么要趁早2019-09-25
- 理財規(guī)劃師考試專業(yè)能力備考:可保利益原則2019-09-23
- 理財規(guī)劃師考試知識點:風(fēng)險管理效果評價2019-09-07
- 理財規(guī)劃師考試基礎(chǔ)知識點復(fù)習(xí):實施理財規(guī)劃方案2019-09-06
- 理財規(guī)劃師考試輔導(dǎo):風(fēng)險管理效果評價2019-09-06
- 理財規(guī)劃師基礎(chǔ)知識復(fù)習(xí):確定客戶理財目標(biāo)2019-09-05
- 理財規(guī)劃師考試知識點:分項理財規(guī)劃2019-09-05
- 理財規(guī)劃師考試備考:如何提高學(xué)習(xí)效率2019-09-04
- 理財規(guī)劃師考點復(fù)習(xí):國際金融2019-09-03
- 理財規(guī)劃師基礎(chǔ)能力考點梳理:第1章2019-09-03